第四十七章 当你发现一只黑斯廷斯,就说明他的朋友已经遍布肯辛顿了-《大不列颠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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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的钟声从远处圣玛丽教堂传来,亚瑟收起讲义,将一沓写有诗句摘选的测验题轻轻放在维多利亚面前的小课桌上:“请殿下参照我今天所讲的内容,给这些诗句写一段短评,谈谈您对诗中意象的理解。”

    维多利亚点点头,低头开始奋笔疾书,看得出来,她还没从获得丁尼生亲笔诗集的兴奋情绪中回过神来,也不愿浪费哪怕一分钟去铺垫自己对这位田园派新锐诗人的热情。

    亚瑟转过身,来到肯特公爵夫人所坐的沙发对面。

    他刚一落座,便看到一只描金边的瓷盘被侍从稳稳放在他眼前的桌几上,盘中盛着几块刚出炉的斯康饼,热气尚未散尽,奶油和覆盆子果酱被小巧的银匙分别盛放在两只低脚银盏中。

    茶壶旁,一壶茉莉花与一壶祁门已经备妥,就连杯中加的是牛奶还是柠檬,显然都考虑到了他的口味。

    亚瑟并不担心这些午休茶点的风味,因为就算肯辛顿宫的厨房在伦敦排不进前三,起码也可以稳居前五的守门员。

    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们都知道,肯特公爵夫人主办的晚宴向来以盛大和华丽而著称。

    肯辛顿宫的厨房虽然没有圣詹姆士宫、白金汉宫和温莎城堡的厨房那么大,但胜在设备完善,而且自从肯特公爵夫人搬到这里以后,她几乎每年都会申请专款整修厨房。

    只不过,真正让肯辛顿宫厨房改头换面的契机,还要等到维多利亚被正式确定为王位继承人的1830年。

    在乔治四世驾崩、威廉四世继位,维多利亚被议会确立为王位假定继承人的同一个月,肯特公爵夫人实现了嫁到英国后的梦想,她成功得到一间时尚新颖的厨房,有铸铁炉、热乎乎的水,还有为食物保温用的保温柜。

    在此之前,她的烹饪团队的工作空间都和17世纪威廉三世与玛丽二世在位时相去不远,虽然200年前那确实是王室标准,但以19世纪的眼光看,年久失修的老厨房确实已经非常落伍了。

    而在此后的三年中,这里又新增了一间甜点房和一间专司蜜饯、果酱和酒类的蒸馏室,制作冰激凌的设备、蛋糕模具、果冻和各类点心模具也陆陆续续被引入了肯辛顿宫。

    这里的厨房设备齐全,而肯特公爵夫人对厨师的挑选更是可以用严苛来形容。

    肯特公爵夫人对主厨的唯一要求便是:他必须背负着必胜的信念,肯辛顿出品的每一道菜肴都要胜过公爵夫人的贵族宾客们带来的食物。而要做到这一点,肯辛顿宫所提供的菜肴就必须在口味繁复和食材包罗万象上狠下功夫。

    不过有意思的一点在于,根据亚瑟从女仆丽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虽然肯辛顿宫对外提供的晚宴菜单豪华无比,但是公爵夫人、康罗伊和他的家人,以及少数几个近臣参与的家庭晚餐却寒酸了许多。

    至于原因嘛,倒也不是特别难猜,因为肯特公爵夫人一家的日子实际上也没好过几年,真正手头宽裕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三年。

    对外大排筵宴既是为了维持体面,也是为了笼络人心。

    而在自家人这里,自然是该节约的还是要节约。

    当然,肯辛顿宫的节约是相较于其他王室成员而论的,如果对照臭脚巡黑斯廷斯当年的两餐饮食,那显然还是相当奢华了。

    中午来上一杯凉啤酒,嘴里含上一块猪皮冻,再咬一口杂碎混着面糊做的炸肉饼,哎呦喂,那简直就是至高享受!

    后来虽然日子好了不少,但是论起吃食,其实也就是从街头饮食换到了店里。

    让这头约克夏真正吃上细糠的转折点,还得是当年公海营救大仲马的事件。

    自法国厨子入驻兰开斯特门十五号开始,亚瑟的食谱总算超过了两页。

    玛丽·贝斯特《我们在约克的餐厅》,绘制于1838年

    亚瑟刚咬下一口涂着厚厚果酱的斯康饼,肯特公爵夫人便略带关切地开口了。

    “茶点可还合您口味?”

    亚瑟笑着应道:“我常听人说,肯辛顿宫的甜品是伦敦之最,论起火候与调味,连特拉法加广场附近那家号称‘拿破仑都来买面包’的法式烘焙坊,都只能甘拜下风。”

    公爵夫人听后轻笑道:“伦敦之最的名头,实在是不敢当。不过如果说肯辛顿的甜品和其他地方相比,有长处,那我觉得应该在于材料选的对,细节上处理得好。比如这覆盆子酱,就是从赫里福德郡来的,那里日照不多,但气候湿润,所以出产的覆盆子气味浓郁。”

    亚瑟放下茶杯道:“在美食方面,您堪称老饕,简直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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